想回到現在住的通化街的家,窩在大大的客廳跟舒服的沙發,死瞪著 Netflix 直到整部影集自動播完。
想回到畢業後第一次租屋、國父紀念館旁邊的家,跟室友聊工作有多累、上次去宿霧多開心、多麼期待下一場旅行;跟各行各業的朋友開轟趴,在菸、酒和音樂之間得到一點救贖。
想回到布魯塞爾住了五個月的家,跟樓友做菜喝酒,聊下週要去阿姆斯特丹還是慕尼黑玩,好像那是人生中最矛盾的兩難。
想回到大學的宿舍,聽室友在廁所唱夜空中最亮的星,回房間為了某個教授說了什麼笑話大笑、或為了一些愚蠢的人們大哭。
想回到霧峰的外公外婆家,在中庭的草地上奔跑,在公寓裡看包青天電視劇、看大人們泡茶聊天,想像自己長大後的模樣。
想回到彰化的家,在長長的走廊在滑板車上滑呀滑,從三歲滑到十八歲;從每個週末都是一場前往山或海的冒險,到每個週末為了考試不斷讀書,到偶爾回家的週末還要趕某個專案的報告。
想回到娘胎,第一次見到這世界。一切從零開始,連是非對錯都沒點意見或偏見,那是什麼感覺?
想回到還不是細胞的時候,那時我的思想在某個空間也是思想嗎?
想回到宇宙形成之始,那個所謂的老天當時有意料到宇宙的一些灰塵會演化成人類現在這樣子嗎?
你問我後來呢。
後來跟我去宿霧的好室友成了律師。離開布魯塞爾的五年後還是一直再見某些特別可愛的人、奇葩室友擇其所愛在外文系畢業後去讀學士後中醫系、外公外婆回到了另一個世界、彰化永遠張開雙臂迎接我,但我往往只會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懷念它、我的身體和思想不斷成長或老去,連自己也很難適應、人類快要可以凍結自己的靈魂直到不朽,但很多人還在成天尋覓著我們活著的意義。
而明天的我也會開始打包,準備搬到下一個公寓。
那又會是另一段故事了。